“沉思墨境”欣赏 作者：陈履生

　卢沉、周思聪是20世纪中国人物画继蒋兆和之后最重要的代表人物，是新中国美术教育体系中培养出来的最杰出的人物画画家。毫无疑问，由徐悲鸿、蒋兆和开创的中国人物画教学体系，在学习素描的基础上，解决了人物造型的基础问题，从而应合了这一时期成为主流的现实主义创作方法，并通过创作而凸现其学术和社会的地位。由此来看这一时期的基础教育与美术创作的关系，正是通过像卢沉的《机车大夫》(1964年)以及周思聪的《山区新路》(1973年)这样的创作，表现出了教学上的成果和意义，也表现出了中国画在新时代发展中努力创新的时代特点。



　　1977年，当卢沉与周思聪合作的《清洁工人的怀念》面世的时候，引起了业内的极大关注。这是在历史的转折时期，是受“文革”影响的一代人企盼历史能够翻开一页，实现进入春天的愿景，而与之相应的艺术上的努力几乎可以看成是一种时代之变的信号。所以，人们从他们的作品中看到了去除“文革”印记的种种努力，看到了中国现代人物画的表现力和新的审美魅力，看到了传统笔墨在现代造型上运用的融会贯通，看到了中国画现代化的发展方向和前景。一切都好像在印证，好像在说明，卢沉、周思聪由此而成为一个时代的代表。时隔两年后的1979年，周思聪的《人民和总理》获得全国美展的一等奖，不仅奠立了她个人在画坛上的地位，更重要的是在主题创作中把由《清洁工人的怀念》开始的现代人物画的表现推向了极致，从而解决了现代造型与传统笔墨的关系，同时也形成了一个新的审美体系，成为发展“徐蒋体系”的最重要的成果，并深深影响了当时的人物画创作和教学，直至今日。



　　应该看到，由主题创作所带动的中国人物画的发展，在新中国美术史上，比卢沉、周思聪要早而同属于“徐蒋体系”的杨之光，以及在“徐蒋体系”之外的黄胄，都以各自的探索在人物画领域卓然而立。他们之后又并行的卢沉、周思聪能在上世纪70年代后期异军突起，无疑得力于风格和中国画现代化的探索，近日举行的“沉思墨境——卢沉、周思聪纪念展”，以纪念的名义、通过个案研究的方式呈现了这一历史过程，可以说明自20世纪70年代后期以来中国人物画的卢沉、周思聪学派的学术意义。经由卢沉、周思聪提出的“风格的探索和中国画的现代化”之间的关系，通过他们在笔墨语言和形式风格方面的不断探索，基本上得出了一个极具代表性的阶段性总结。



　　卢沉在构成上的努力，周思聪对丸木位里夫妇《原爆图》的吸收，都是在中国笔墨基础上寻求现代化发展方向的尝试。1980年，他们合作完成了《矿工图》之五《同胞、汉奸和狗》，人们像当年给予《人民和总理》一样的瞩目，所不同的是，他们的时代之变已经大大超过了人们的预期，与同时代的形式感和风格追求的潮流相和的变化，在提升表现张力和强化视觉冲击的画面构成中，卢沉、周思聪成为推动一个时期艺术潮流的前行者。这是一个历史的过程，其学术价值正是建构在历史的语境之中。无疑，能够支撑它的还是造型和笔墨的炉火纯青，是百炼成钢的艺术功力。卢沉、周思聪为20世纪后期的中国人物画又树立了一个标志性的峰巅，为后来者所仰慕。遗憾的是，后来者中的很多人望而止步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