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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          格罗塞:《艺术的起源》(第七章)

              作者:正在核实中..2009-08-17 12:05:52 来源:网络

              作者:(德)格罗塞

              第七章 造型艺术

              史前时代的古物,很少有象从多陀纳 (Dordogne)洞穴 中发掘出来的那些驯鹿期的雕刻那样引人注意。在那些人类 和动物的遗骸以及石制和骨制的用具中,我们曾经发见过许 多鹿角的碎片,上面有雕刻的花纹。那些雕刻大概都是临摹 动物的,因为很清晰又很正确,使人立刻能够作动物学上的 鉴定。何者是野马、驯鹿、山羊、野牛,不会弄错的。其中 尤以一把鹿角短刀为最有特色,刀柄上刻了一匹正在跳跃的 驯鹿图形,手工之精美,就是现代艺术家也不过如此。我们 已经说过,雕刻的材料是驯鹿的角;而照专家的判断,鹿角 是只有在新鲜的时候才能雕刻的,所以我们断定那位无名的 艺术家是与法国南部的那些驯鹿同时代,换言之,就是那幅 图形是属于最远的古代的。自从部歇尔德柏尔德(Boucher de Pertheo)的这个发见以后,我们对于人类种族的年代的 观念,已经有了显著的增进;但是没有人曾预期太古时候的 人就有这样的艺术成绩。这种艺术工作和太古时代的文明太 不相配了,自然就有人故意把这种不方便的发掘物斥为膺 品。 但是说膺品是必须有证明的,而发掘时的情形却没有可 以使人怀疑的地方。 如果不是有些旅行家在现代的野蛮人 中,也看到有同样的艺术活动,则此驯鹿时代的艺术工作,恐怕也将和其他未获解决的史前时代的问题一样搁置在一边 了。最原始的民族却有如此卓拔的才能来创造逼真自然的写 实作品,实在是奇怪的。

              让我们把各方面的事情来考虑一下罢。我们仍旧从澳洲 人说起。当人种学和文化史把澳洲人还当作半人、半兽的时 候,就连最微小的艺术力量,都把他们说成不能具有。在一 八七一年,韦克(Wake)氏还在伦敦的人类学会上重申俄尔 德非尔德(Oldfield)的断言,以为“澳洲人没有把人像和动 物形象区别开来的力量,除非把头脑等部分画得特别巨大,他 们才会认识。”—— 这意见也无人驳斥。 但是有些极有趣的 澳洲雕刻,在三十年前就已精美地临摹描写出来了。在一八 三○年代的末尾,格累 (George Grey)氏就已经在澳洲北 部上格楞内尔格(Upper Glenelg)地方发见了几个岩洞,洞 壁上有图画。第一个岩洞的倾斜的盖顶石上,有一个白色的第十九图 鹿角制造的刀柄。(见塑像)半身人像,背景是黑色的。头颅上围绕了一圈放射线,作鲜 红色,恐怕是代表头饰的。 面孔朝外,眼睛和鼻子都画得很 平正,可怪的是没有嘴,但这是和所有的其他图形一样的地 方。 脸白色,眼珠黑色,镶红色和黄色的边。臂下垂,用简笔表示手指。身体上的短线条或许是代表澳洲很流行的那种 棸痕,或许是皮革的衣裳。左壁上面有四个人头,色彩鲜明。 格累氏说:“从面部的温和来说,我以为他们是女人,他们好 象是画成注视上述那个主要的人像;各人的头上都饰以深蓝 色,有一个还在脖子上围了带子。较下两个人像穿了一种衣 裳,有一个还在腰上缚了一根腰带。四张脸的表情完全不同; 虽则他们全没有嘴,可是有两个照我看来却很好看。全幅图 画的底子都是白色的。” 在岩洞的顶上,有一个金黄色的椭 圆形,底子上横列着红色的断续线,中间用一条镶蓝边的白 带子切断。椭圆内有一红色的袋鼠,四周有几个类似枪头的 图形。这幅图的旁边,立着一个红色的人像,肩上背了一个 红色的袋鼠。另外还有许多人物和动物的图形却画得很拙劣。第二十图 格楞内尔格地方  第二十一图 格楞内尔格地方澳洲人澳洲人的岩洞图画。(依格累)的岩洞图画。(依格累)第二岩洞的前面,在沙岩的上面刻了一个侧面的人头。“那人 头高二英尺,最宽处有十六英寸;由两边渐向中部凹进,深 至一英寸半;耳朵刻得非常恶劣;但就全体说,总算不错,比 野蛮民族一般的技巧要超卓得多。” 7第三个岩洞中的发现,却更惊人了。“那里面的主要图形 是十英尺零六英寸高的人像,从下颔以下穿红色的衣裳,长 掩手踝及足踝,只露出雕刻 得很坏的手和脚。头颅上面 围绕了一圈红、黄、白三色 的圈子。脸部只有两只眼睛。 头上的外圈画了一批红色的 线划,很工整好象是有专门 的用意的。但是我们不能够 决定那是一种字形或是一种 装潢。格雷氏确信这些格楞 内尔格岩洞中的图画和雕刻 都是土人的手迹。然而这种 见解还需要加以证明,因为 对它还有许多争辩。有些人 以为这些是飘泊的欧洲人或来此经商的马来人画的,因为澳洲这样粗鲁的蛮族,决不容 易有这样的艺术成就。这种能力的问题其实是用不到怀疑的, 因我们发见过在艺术价值上更超越这些图画的澳洲人的作 品。”再者,格累氏所发见的那图形,其特征都和其他澳洲第二十二图 格楞内尔格地方澳洲人的岩洞图画。(依格累)人的艺术工作一样。我们要知道,岩石上的绘画和雕刻,在 澳洲北部是并不稀罕的。那位对于这些格楞内尔格图画有点 怀疑的该尔兰德也说:“那些颜色并不算得希奇,所有的新荷 兰人都知道利用;黑色是烟煤;画白色和黄色的是陶土,有 的陶土加以燃烧就变红色。” 那些造型的题材,都是土人的 日常经验;除掉一个例外,那就是岩洞中人的像所穿的一件 长袍,据我们所知却非澳洲人所有的。人像的脚上所穿的,也 好象和澳洲人日常所用的不同。该尔兰德氏还以为“那些头 顶上的字形,照格累氏的录画,是布几 (Bugi) 或马加萨 (Macassar)字母拼成的,” 但是就算证明了那人像是个马来 人,也不能就说作者不是一个澳洲人。只有在技术方法上能 够解决这问题。我们看了格累氏所抄的图以后,觉得和他们 其他的绘画在本质形态上并无大异之处,所以一定是澳洲人 所画的假定那头巾上的花样是马加萨文字,那么或许这土人 曾和布里斯(Buris)人有过来往。 这样我就可以知道格累氏 说格楞内尔格地方的图画是出于真正澳洲人之手的这句话是 正确的。我们已经说过,那些造像并不是独一无二的。岩石 上的图像在北部是很普通的。斯托克斯斗(Stokes)在属于福 累斯替尔 (Forestier)群岛的特卜 (Depuch)岛上,发见整 批的图画,或者正确一点地说:是平滑的石壁上刻有许多浮 雕。“在图像的轮廓之内,岩石的红色外层已经剥落了,所以 整个的形象就成了青石色。许多作品在技巧上是很成熟的,一 眼望去就可以认识题材。” 斯托克斯所发表的图,和这判断 完全符合。那些浮雕多半是动物:有梢工鱼伴着鲨鱼、狗、甲虫、螃蟹、袋鼠等。虽都是简单的剪影式浮雕,但是非常明 白易认。人像也是有的,但是斯托克斯所临下来的持矛执盾 的战士,和一个跳舞者的图形,在技巧上却远不及那些动物。 “那些图形的数目非常多,土人们一定曾在这天真的娱乐上消第二十三图 特卜岛上澳洲人的岩壁雕刻。(依斯托 克斯)耗了不少的时日。当我注视着这些人物、动物、鸟类、武器、 用具,以及各种蛮族风光的图形时,心中不由的想起那引诱 这些蛮族每逢一定时节,到这绝海之中的孤岛上来观瞻并继 续其父老的艺术工作的心理倾向来。他们对于工作的坚忍、辛 劳和热忱,决不下于拉斐尔(Raphael)和米开朗琪罗(Michae A langelo)在罗马教堂和皇宫里所画的壁画,而且他们受到族 人的称扬赞许的快乐,恐怕也和那两位意大利名画家从教皇、 诸侯和全世界所受到的差不多。” “在卡鼓塔利亚(Carpentaria)海湾的沙斯姆(Chasm)岛 上,白色的岩壁上有许多红色和黑色的图画—— 袋鼠、乌龟、 一只手、又是一只袋鼠,后面跟了三十二个人,其中的第三 人比他人大二倍、佩剑。” 13 在东北海岸克拉克(Clack’s)岛 的一块岩石上,用红土涂了底子,再在上边用白垩画了许多 完善的鲨鱼、乌龟、海参、星鱼、棍棒、独木艇、袋鼠,犬 之类,图像在一百五十以上。” 在约克海角(Cape York)的一个半岛上,泰罗(Norman Taylor)找到了一处平滑的石 壁,上面有许多的图画,用红土画边缘,白土填心。一个同 样的图像是一个人像,上面加以黄点。海滨的石板上,刻了 几个很好的乌龟,使泰罗联想到悉德尼 (Sydney)附近的蓬 提(Bondi)地方岩石上所刻的人物,鲨鱼和鱼类的情形。 这 里提到的悉德尼地方的岩石刻图,或者是和安伽斯(Angas) 考查描写过的查克松海港(Port Jackson)附近的雕刻一样 的。安伽斯说:“我们把各处的扁平岩石加以考察以后,我们 找到了不少这类古怪的图形,使我们确信它们是出于土人之 手的;然而不能确定它们的时代。我们根据那将近磨灭的情 形(虽然线条在坚硬岩石上刻入一英寸之深,)又根据有些图 形已经年深积土,灌木丛生,所以我们可以看出那些都是很 古的作品。

              才开头我们自然不能相信那些雕刻是蛮族的手迹, 我们假定那最先发见的袋鼠图形是欧洲人画的;但是经我们 继续调查竟发见在最辽远而人迹少到的海岸岩石上也有同样 的雕刻,而且画的又都是袋鼠、黤l鼠、鲨鱼、盾牌、掷矛以 及那最多的“科罗薄利”舞态的人像,这就足以证明完全是 本地风光。我们除掉承认是土人的作品外,不能再作其他的 结论。如果这样辛劳久长的工作是由欧洲人作的,一定要画 上一些船、马和戴帽子的人像上去的。大约在一八○三年的 时候,一位老学者在描写新南韦尔斯的土人道时写:“他们对 于雕刻很感兴趣;他们的用具上大多用贝壳的碎片刻上粗陋 的镂刻,在岩石上可以看见各种各样的图形,如鱼、鸟、剑、 兽等等,而且都还刻得不错……有些鱼的图形长达二十五英尺,图上的盾牌,和现在斯提文(Stephen)海港的土人所携 带的完全相同。我们在兰恩(Lane)湾,阿肯(Aiken)港和 派柏(Piper)港,都有同样的发见。我旅行到派柏港的时候, 心想这种悬岩上的雕刻,在本殖民地的园圃的扁平石块上也 许可以找到:果然在一番细觅后,找到了许多,也不甚败 坏。” 菲利普(Philipp)看见在植物学海湾(Botany Bay)和 查克松海港,到处都有动物 (诸如鱼、鸟及大蜥蜴)、盾牌、 武器、人物等类的图形刻在岩石上,笔划虽则粗劣,但都很 清晰完美。山顶岩壁上所刻的一个跳舞人像,尤为出奇。

              以上所述,已足以说明澳洲岩面浅刻的分布和性质了。这 一类的工作固然可以和欧洲的壁画和浅刻相提并论,就是我 们的油画也有和澳洲土人在煤烟熏黑的树皮上画的图画相同 之点存在。无疑地,这种用锐石、兽牙或手指甲刮成的速写 画,是澳洲人在造型艺术上最高的成功,可惜没有更大批的 搜集和出版。岩面的绘画和雕刻都只作一个单独的形象,而 树皮画却将一群有关系的人物和动物和那四周的景色都描画 出来。斯迈斯曾发表了这种极有特性的作品。描这画的树皮, 原本是提累尔 (Tyrrell)湖旁小屋的一部分屋顶;房主人并 非不熟悉白人的习惯,“但没有受过白人的教导。”那些图形 是用手指甲画在烟煤熏黑的树皮上的。图的下端,先出现一 个池子,池周环着小树。右侧有西洋式石屋一座。房子上端 有一群土人在跳“科罗薄利”舞:有几个看望的人。更上面是用线隔开的几堆人群。在左 边的圆圈里,有两个人执斧向着一条蛇。正中是一个土人坐 在独木艇里追赶一只水鸟。右边有一个丛林环绕的小池,两 只鸟正在游水。在小池的那一面有一带树林,林下有一拿枪 的土人,身边蹲着另外一个吸烟斗的人。这两人的旁边放了 许多武器和用具。他们的上端有一片平地一直伸展到全图的 顶端,平地上点缀着一些零散的树木和各种动物。那些树木 和动物都画得非常好。左边的大桉树上,正有一个土人持着 斧子在攀爬;一只袋鼠蹲踞着,还有只鸸鹋、一只火鸡和一 条昂头的蛇;一切都描绘得很准确。全图边沿的波浪线,恐 怕是代表一道河流。图的整个结构虽嫌粗拙,然而每一笔画 都使人不料提累尔湖畔竟有这样的艺术才能。

              跟这幅树皮画一样值得赞许的,是麦累河上游(Upper  Mur-ray)一个土人用铅笔和钢笔混画成功的一幅速写画, 斯迈斯已把它翻印在他的书第二卷中。我们不能因为土人的 笔是欧洲人给他的就断定他受过欧洲人的训练。他简直是个 “未受教化的土著少年。”他画这速写画得很快,没有模特儿, 而且全是他自己的意思。第一张的上部,是一种战事舞蹈。舞 蹈者各人挥舞着枪棍和盾牌,恰合跳跃时的姿势。再往下是 一群跳“科罗薄利”舞的人,左边的舞蹈男人用一束树叶做 装饰;右边上角是一堆精神活跃的妇女乐队,头上笼罩一棵 树木,树顶歇着一只鸟。全图的下半幅是两幅打猎的情景。一 个土人坐在独木艇里用矛在向一条鱼瞄准。有三个猎人藏身 在草丛里在窥测四只鸸鹋。这三个猎人的图画,我们应该加以特别的注意;因为在澳洲人的艺术中,这还是唯一有配景 的作品。第二幅图的主要图像也是“科罗薄利”舞,旁边有 一对欧洲人在观看。上端是田地和两所房屋,屋顶有尖端和 烟囱。另外是几处猎景:一个擎斧头的土人在追赶一只鬣蜥; 另一人坐在独木艇里用矛戳一条鱼;另一人也在独木艇里捉 拿一只乌龟;第四人用掷枪威吓一对鸸鹋。那些图形大多数 是侧面画法,另用黑线描一个轮廓,然而却非常有表情而且 很生动。斯迈斯的书中还有一个一样生动的速写图,但是笔画之间却较工整。图中的一群农夫,很足证明作者的观察才能是很高的,而且照斯迈斯所说:还具有很强烈的幽默意味。作者是一个第二十四图 澳洲人的绘画。

              (依布拉夫·斯迈斯)青年土著。 有时候,也有图形用贝壳或兽牙雕刻在木条上, 和那些盾牌与棍子上的装潢一样。斯迈斯的书中也有一个很 好的例:一个雅拉(Yarra)部落的土人替亡友作的墓标。上 面的图形质朴明晰地刻在木板上,尤其是那些动物更不亚于 前述的图画。“那位原作者现在已经死了,所以不能来解释这 幅图画。他的同族人也不知道每个图形的意义,但是他们以 为顶上的五个人是死者的友人,来深询致死的原因的;那些 动物的形象表示死者不是因为没有食物饿死的;下端的古怪 图形是“摩路拍斯”(Mooroops)就是鬼怪,用了魔力致人死 命的。” 1 9 在已经绝灭的塔斯美尼亚人的小屋中,也发见有同样的图画。据考尔德 (Calder)说:“在西山岭上,发见了一 些小屋,用粗拙的木炭画做装饰。第一张画了一个很不自然 的袋鼠,前腿竟比后腿长一倍。第二张是火鸡。 第三张是一只模糊不明的走 兽,随便可以指作是狗、是马 或者是鳄鱼的。但是一幅战争 图却很杰出—— 土人械斗,有 的正在搏斗,有的已倒翻在地 下。”

              让我们从这些单独的速 写图中,来推断出澳洲绘图艺 术的一般的特征罢。澳洲人的 图画,大多数是素描,只有一 小小部分是多色画。澳洲人在 绘画上所用的颜色,还是和他 们在装潢艺术上用的一样,是 红、白、黄三种矿质的颜料。 黑色是木炭做的,蓝色的来源 没有人知道。这些颜料都用脂 油来调用,再用不溶化的树脂 涂在上面,格楞内尔格岩洞 内就是这样的。 2 1 在那些图画中,没有人发见过阴影的形迹。那些图画,有的是雕刻在石头或木头上的,有的是用单 色画在涂过或没有涂过底子的岩壁上面。那些艺术家都千篇第二十五图 澳洲人用树皮做的基标。(依布拉夫·斯迈斯)一律地喜欢只替图形画一个轮廓,然后再把心子填满。侧面 图很常见,可是并不绝对。只有一批是真具有背景的,然而 恐怕也是偶然之笔。我们可以断定,不论是线条的和空气的 背景,在一般的澳洲造型艺术中都是没有的。和古代埃及人 一样,澳洲人把东西都是放在前后上下的实在地位的。澳洲 人的绘画的主题,有一部分是和旁的没有关系的单独图形,有 一部分是互相连接的,图形很丰多。这些单独的和成套的图 形,除去少数的例外,都属于土人日常的生活范围。我们要 郑重的说,一般人所说的野蛮人的“无羁的幻想,”从来没有 在澳洲人的图画中发见过。与其说他们幻想太多,倒不如说 太少。这些图画中的形式,和实物可算维妙维肖;这些艺术 家们竭力想把实物的形式和动作用最肖妙的方法重现在画 上;而且他们用粗拙工具所奏的成效,就是文明欧洲人用了 不少的设备所得的,也尤有所不及。

              这些绘画的天才不只是几个澳洲人所具有。而好像是那 些土著们一般所共有。昌西说:“许多的青年都善于描画事物。 麦累地方,他们的庐舍是用树皮遮盖的,青年人往往喜欢在 树皮的内面刻划或用木炭绘画许多的形体景色,以为娱乐。许 多青年都是绘画的天才,速写起来非常之迅速。” 2 2 勒苏埃夫 (Albert Le Soue B )也以为“那些土人普遍都具有雕刻和绘 画的非常才能。” 我们把上述那些例子来看一下,就可以看 出这种才力是有显然的大差别的。就是在澳洲,他们的画家 之间,也有个高低优劣之分;但是就整体上看,澳洲人绘画 天才的秉赋却比较欧洲人还要普遍些。

              和澳洲人一样,那称为“半禽兽”的布须曼人所具有的 绘画艺术的知识和才能,也被一般的批评所否认了。而且也 和澳洲人一样,这些“半禽兽”的布须曼人并不符合这种否 认,却具有观察和写实的天才,有时竟有为那种到处去发见 和猿猴类似的蛮族的人类学者的尖锐目光所不及的。

              布须曼人的岩石雕刻和绘画,在南非洲非常之多,有心 研究的旅行者决不致于忽视过去。夫利什 (Fritsch)在好望 城 (Hopetown)附近山上的平滑石头上,发见了“几万的动 物图形往往每一块石头上就有二十或二十以上的图形。” 据 他说:“这类图形的分布面积很广大,从好望角起通过全区, 并 且 横 过 俄 朗 治 (Orange) 河。 哈 钦 松 (Mark   Hutchinson)发见在德拉青堡(Drachenberg)布须曼人所住 过的岩洞中,墙壁全有这种图画;休布纳 (Hu B bner)在特朗 斯发尔(Transvaal)的“Gestoppte Fontein”看见在松软的 泥板石上,有二、三百个雕刻图形。

              这种南非洲人的图画,其技术的风格完全和我们得自澳 洲人的相同。有些图形,是拿坚硬石头在灰黑的岩石上刻划 出白线而成的,有些图形,是用颜色涂在淡色岩石上的。他 们的颜料,和澳洲人受一样的限制,只有鲜红、棕色、黄色 和黑色,间也有绿色。颜料用脂油或血汁来掺拌,再用羽毛 来涂抹。 布须曼人所画的题材,也和澳洲人的一样,全是他 们日常的境遇。夫利什说:“那些艺术家们有时随任他们自己 的幻想。”但是他所举出的那个唯一的例子,并不见得能增强 那种艺术幻想论的说法。他说:“开泡尔脱(Keypoort)的一块岩石上,有一个裸体的人像,腰部有红色的曲折线,手上 拿了像一把摺着的伞似的东西,实在难以了解。” 布须曼人 所画的,往往就是他们所看见而感到直接兴趣的东西—— 如 动物和人。象他们这样的一种专门狩猎的民族对于植物的忽 视,乃是必然的事。虽然没有植物,而对南非的高等动物却 画得非常高明—— 有象、犀牛、长颈鹿、以兰羊、水牛、羚 羊、鸵鸟、土狼、猿,而且还有狗、牛、马、等家畜。在各第二十六图 布须曼人的岩壁图画。(依夫利什)种绘画中,南非洲的人物图形也颇精确;例如拿弓的小布须 曼人,提着长枪的大卡斐人,带着宽边子帽拿着火枪的部尔 人(Boer)。这些图形大多数彼此都各不发生关系;但在特殊 情形之下,布须曼人也常作大幅的复杂的图画,颇与澳洲人 相似。这类绘画中最显著而易引起我们注意的,是布须曼人 与卡斐人的作战图。这是安特列从巴黎福音传道会的报告书中转抄下来的。原画发现于距赫蒙(Hermon)教会两公里的 岩洞中。图中画着一大批布须曼人偷了一群牛,正被偷失的 卡斐人所追逐的情景。这些强盗有的忙着驱赶牛群,而大多 数却拿着弓弩转回头来抵御后方那些拿着枪矛和盾牌正在狂 追的敌人。安特列说:“最奇怪的,是在这图中小布须曼人与 大卡斐人的身体高低相差很多,这或者是作者为表示弱小布 须曼人有勇气竟敢反抗强大的卡斐人之意。” 2 8 布须曼人的绘 画作品,和前述的澳洲人的原始绘画一样的精美;对自然界 的形式及运动,都有锐敏的理解和精确的描写。据部特纳 (Bu B ttner)说:“有几种的形状刻得非常的清晰,就是经过多 年风雨剥蚀所余的断简残片,我们也能无疑地鉴别图中命 意。” 在战斗图中最引人注目的,是人像和物像的异常逼真 而活跃,这种精确写生,在今日只有用照快像法才可作出。从 另一方面说,这种绘画也和澳洲人的艺术一样,都没有配景。 但间或也有例外的,至少在布须曼人中的高明画家,也有不 少人懂得配景法的基本原理。部特纳说:“在图中距离较远的 图形,就画得比较小些,这是极可注意的。”接着他又记述一 幅狩猎羚羊图,说:“在图中可以明白看出狩猎人排列成一大 圆圈,从各方面一齐追击。上述配景法远近比例也可以从图 中看出,凡距离较远的狩猎人及羚羊,那图形就较为缩小。” 3 0哈钦松也一样说:“配景和比例尺都应用得准确。对于一只牛 或一只以兰羊的背形都很认真,简直可以作为教育用的粉本 或拟作。”上述的澳洲人和布须曼人绘画艺术的特征,也完全可以应用于北极的各种狩猎民族中。居住在美洲和亚洲的北极地 带的各种民族,如朱克察人、亚留特人和埃斯基摩等族,都 极喜欢绘画;各地的人种风物,博物馆中也常有他们的艺术 作品陈列。那些图画的篇幅都不很大。像澳洲和南非洲的纪 念碑式的岩石绘画,在北极各处都没有见过。北极的艺术家 常将各种图形刻在海象牙上面,或是用红土和木炭掺上油脂, 画在一块海象皮上面。 但从另一方面说,北极人的造型艺 术,也都有写实的特征,是和布须曼及澳洲人的绘画相同的。

              北极人也特别喜欢摹拟在他们日常生活中所见的形象和 境地。在埃斯基摩人的海象牙的雕刻上,我们可以看见有圆 形的小雪屋和皮制的夏季帐棚;有猎人用叉子指着的熊和海 象;还有坐在皮船上驶向陆地和坐在犬撬上向前进行的人物。 在朱克察人的绘画中,除去这些图形外,和他们日常生活最 接近的驯鹿也极普通;亚留特人在他们古怪的帽子的眉庇上, 也画着皮船的船夫正在捉鲸鱼和鱼类的形象。完全想象的创 作是非常稀少。希尔德布朗德(Hildebrand)所抄引得许多朱 克察人的绘画中,只有一种是现实世界所没有的东西:那是 一个在月亮里的人,穿着朱克察式的衣服,有一个大脑袋放 在一个不完整的圆圈当中。 和这个一样的超现实的人像,在 埃斯基摩人的有趣的图画中,也曾有过;菩阿斯曾经把这个 图附在他所译的“堪茄寇(Qandjagdjug)的传说”后面。 3 4 不 过在这图中,月亮里的人和普通的埃斯基摩人没有什么分别。 北极人素描的式样在本质上都和前述两种民族相仿,没有多 少区别。在所有绘图中,也和澳洲人一样缺乏配景观察的能力。但是单个图形却显然在配景上有些进步。 其他方面,优第二十七图 一个埃斯基摩人在一片海象牙上的雕刻。美之点完全相同。北极人所画的各种单个图形和复杂图形在 形式和动作上都极逼肖自然,和澳洲人与布须曼人的绘画一 样的足以令人惊叹。

              北极人在绘画上虽没有大发展,但他们在造型艺术上却 能另向一方面发展,为其他狩猎民族所不能及。澳洲人和布 须曼人都不懂雕刻,但北极人却是熟练的雕刻家;实在的,我 们从他们骨头雕刻上看来,确实是原始造型艺术中的成功作品。

              这些小形体的雕刻是人形或动物形。人体形象较为粗劣, 虽则还能把特性充分表现出来,可是确“比动物形象刻得坏 些。” 后者确实是惊人的作品:各种的鲸鱼、海象、海狗、熊、 狗、狐、鱼和鸟—— 总之,凡是在北极人生活中所见到的动 物,他们都能敏锐的理解且能精确的描刻出来,简直可以作 为动物学家的研究材料。我们上面曾经说过,在现代其他各 品发现。第二十八图 朱克察人的图画。(依希尔德布朗德)种狩猎民族中,尚无此种作假如我们要看到和上述有同等价 值的原始雕刻,我们必须回溯到驯鹿时代。最后,我们要说到埃斯基摩人奇异的假面具,虽然那很难算作是他们的原始 作品。和上述的骨材雕刻物的情形相反,这假面具并非一般 埃斯基摩人都有的,北极人有时也很少;它们的分布在现时 仅限于居住在阿拉斯加半岛一带的民族。

              因此他们带的这种 假面具和他们特有的舞蹈,恐怕并非埃斯基摩人本来的所有 物,而是从居住在西北海岸的印第安人那里学习得来的。印 第安人对于这种假面具应用很广而且是自己独创的。 但是 这种假面具对于埃斯基摩人绘画才能的增进,也不无帮助。我 们只要看一眼假面具以后,立刻就可以分别出假面具和在骨 头上真正原始的图形的不同之点。后者和澳洲人及布须曼人 的原始作品一样,完全是写实的性质,但在假面具上却大部 分都是绝对幻想的作品;最明显的,是这种幻想的作品,尤 以与西北印第安人为邻的南方部落为甚。 当我们对于雅科 布孙(Jacobsen)从柏林国立博物馆中所搜集的材料,和巴斯 提安 (Bastian)在他所著的“亚美利加西北岸”那一本书中 的材料加以观察时,我们会感觉到我们是在看狂热病中作梦 时所看见的滑稽画。但在那里面依然显示出原始造型艺术的 自然基础。有些假面具上所描写的动物形象,至少也和在最 好的骨头雕刻上的有同样的生动;有许多脸谱上所表现出的 埃斯基摩人的特殊形态,几乎和活人一样神气。 但是大多数 的动物形象尤其是人物形象,却画得不近实际—— 都是些张 着血口露着牙齿的狰狞面孔,有的在前额上有一条血红的破 口,有的长着一只闪光吓人的眼睛,有的是一个獠牙的面孔 从另外一个头的眼窝中伸出来。常常把动物和人形,很奇怪的凑合在一起。一个面具作出海鸭,另一个面具作出水獭,都 是照着自然的样子描画的,但是从反面一看,又现出一幅魔第二十九图 北极人的骨头雕刻。(依希尔德布朗德)第三十图 亚留特人在骨头上的雕刻。(依希尔德布朗德)第三十一图 埃斯基摩人的骨头雕刻。(依菩阿斯)鬼的面孔来。 有一个魔鬼的头上生着六只手;又有一个头上生出两只翅膀。我们还可以看到疏克利喜阿(Zucretius)的 原始混沌期的动物形象。有时在这些混合的假面具上,表现 出一种整个的象征意义,例如在萨满教的 (Shamanic)假面 具中,有一种叫“阿满卦克”(aman guak)的,是用在“引 诱鱼类,尤其是鲑鱼和海豹到河内来以便捕捉”的仪式中的。 这种假面具的图形是要在人眼前表现萨满教的主要精神。假 面具的面部涂以灰、白两色,两边生着两手,脸上还画上两 根萨满教的咒棒,在中间还夹着一个海豹图。在面部左右两 边的下面,有两个方孔,在方孔下有几个带孔的红色空圆球, 这些是用以表示许多河流的出口,象征鲑鱼将被萨满教的法 力,驱逐入河。 这种复杂的图形,显然不是原始的作品。如 果我们对这些假面具略加考察,就会知道那些狩猎民族的艺 术天才,在适当的环境之下将会如何的成功。现在差不多要 完全灭绝的亚留特人的舞蹈面具,经过许多传教师的努力才 搜集得来的那些,似乎也不象原始作品。我们只晓得这些假 面具大部都是画的海产动物,并且可以盖到肩部。这些民族 中常戴在坟墓中死者脸上的假面具,至少我们也得到了一部 分,并且达尔 (Dall)也曾采得许多残余的假面具。“这些假 面具都是从一种型式制作出来,但在细致构造上互相都有些 差别。平均高度约十四英寸,连弯曲部分在内宽约十英寸至 十二英寸。所有假面具上都有一个宽厚但不扁平的鼻子,直 而宽的眉毛;薄的嘴唇和大的嘴,在口中镶着许多木质的小 牙齿。全都染着各样的颜色,大多数是黑、红两色;在木钉 上捆着几束毛,用来代替胡须和前额上方的头发;在鼻孔和口部穿着窟窿;在面具后方角上,很不自然的高高的安置着 两个宽扁的耳朵。在面额上刻着或画着各式各样曲线。这些 假面具在雕刻技术上可算非常精巧,如果想到他们是用石制 或骨制的器具来雕刻的,则更为难能可贵。”

              这种造型艺术的才能,在各种狩猎民族中很是普及。不 过各种民族中,这种才能并不一致。至少有三种民族对于造 型艺术完全是外行。在那些低劣的翡及安人和菩托库多人中, 完全没有这种天才存在;曼恩对于这些民族知道得最详,他 对于安达曼群岛的民族曾经这样说:“在他们那野蛮的环境 中,他们从没有努力描写过一件事物,很显然他们是没有绘 画观念的。”

              在我们要对于上述的原始造型作品加以说明之前,且先 把各种作品的共同特性加以约说。原始的造型艺术在材料和 形式上都是完全模仿自然的。除去少数的例外,都从自然的 及人为的环境中选择对象,同时用有限的工具把它描写得尽 其自然。描写的材料是很贫乏的;对于配景法,就是在最好 的作品中,也不完备。但是无论如何,在他们粗制的图形中 可以得到对于生命的真实的成功,这往往是在许多高级民族 的慎重推敲的造像中见不到的。原始造型艺术的主要特征,就 是在这种对生命的真实和粗率合于一体。所以世人时常拿原 始民族的图画和儿童的绘画相比拟,实在是很奇怪、很不正 确的;因为在极幼稚儿童的胡乱涂雅中,绝没有一点像在狩 猎民族绘画中所显然具有的敏锐观察能力。我们的儿童乱画 在桌子上和墙壁上的艺术作品,象征者实多于写实者。儿童艺术和原始民族艺术的唯一相似之点,只有后者和前者一样 的不知道配景法。儿童的绘画和野蛮人的绘画常常被人当作 讽刺画;这种见解在两种情形下都算错误。当一个儿童或一 个澳洲人在图画中将人体或衣服的一部分特别放大时,如果 不是因为缺乏技巧而是故意的设计,则一定因为那是原作者 特别注意之点。儿童和野蛮人在事实上对于讽刺也有很强的 趋向;所以我们可以推测在原始造型作品中,也有发现讽刺 画的可能。但是要具体的指出来,也不是容易的事。我们最 好这样说,只有那些讽刺意义显明夸张地表示出来的原始作 品,才能算是讽刺画。我们自己就根据这种原则,因此认为 可认作讽刺的只有一种原始造像。

              我们已经说过,人种学可以把那包围着法兰西驯鹿期雕 刻作物的起源的黑暗,照以光明。但是这个问题并未解决,反 而因为我们的进步,更加扩大起来。我们已经知道这些史前 的造型艺术决不是一种单独的现象;在现时有些野蛮民族中, 还有许多完全相似的作品产生。但是对于现时的澳洲人、布 须曼人和北极居民的艺术作品,我们依然有许多问题和对于 驯鹿期的无名作家作品一样的不能解决。对于一种现象仅仅 明了它的分布范围,所得很有限;要能够说明它的基本性质, 才算有效。我们是否能够在这样低级文化的民族中,找到发 生这样高明艺术的条件,这还是一个问题。原始民族的艺术 作品常时有人记载,但是从来没有详细的说明;恐怕博学的 天才反而忽略了眼前的说明了。就我们在各种狩猎民族的观 察而言,除去材料之外,构成这些造型作品的条件是什么呢?

              根本需要的有两种性质:第一,对于原物的敏锐和获得正确 印象的能力;第二,在造型工作中应用的运动器官和感觉器 官的适宜发展。我们能否断定在这些原始民族中,都具有这 两眼和两手—— 他们最好而不可离的武器没有改善而增加效 率,那么早已随生存竞争而灭亡了。大自然已经把狩猎的生 产指定给他们作为生存的主要资料。即使生在最丰富的狩猎 区域,假如原始狩猎者对于许多野鲁的性质和习惯没有精确 了解的知识 和 观 察 能 力,也 仍 旧 会 一 无 所 获 的。科 林 兹 (Collins)说:“澳洲人的眼力异常发达,他们的生存实际上全 靠他们自己的眼力的敏锐。” 澳洲的猎人能整天地穿越丛林 和草原追袋鼠脚迹,他们又能毫无错误地找到在桉树皮上黤l 鼠爬过的爪痕,这些在一个欧洲人都不易看出;而且他们一 看立刻就知道是新的痕迹或是旧的痕迹,那动物是向地上爬 或向地下爬的情形。“澳洲人在感觉印象上的记忆力确实令人 惊异。斯丢阿特(Stuart)说:他以前被土人们看见过一、二 小时,但在十四年后这些土人还认识他,其他旅行者也曾谈 到过与这类似的经验。” 夫利什称赞这些布须曼人说:“他们 靠着感觉的敏锐,战胜了所有的南非洲人。最使人惊异的是 布须曼人追寻脚迹的工夫。他们能够很迅速的在植物丛生的 地面追寻脚迹,他们看来好象不十分注意的样子,但在忽然 转变或有些异常的事件发生时,他们就会用一种姿势表示出 对于最细微事物的敏锐观察的能力。” 没有一个北极探险家 不称赞北极人观察能力的敏锐和活泼。开恩(Kane)说:“他 们对于他们的荒凉的家乡知道的很周详。天气上的每一变化,如风吹冰冻都非常注意,这种变化对于过境鸟类飞翔的影响, 他们可以用他们观察本地动物的习惯的同样敏锐的感觉,预 知一切。”

              而且这种狩猎民族不仅用他的眼力,而且还要靠他 的手力。他们不但要具有追逐和观察鸟兽的能力,而且还要 知道如何捕捉的方法,因此他需要合用的武器,在任何必需 品之上。所以在狩猎民族中武器特别发达,实不足奇。因为 要靠那些武器来谋生存竞争,所以他们必需专在这一方面的 技能上谋发展。在事实上,所有狩猎民族所用的行猎的器具, 全靠手艺上的灵巧,而且所用的器具愈简陋,他们的技巧却 是愈好。在一种肤浅的观察者看来,澳洲人的武器的确是非 常粗的,但是我们对于它们愈加仔细考察,就愈惊叹它那制 作技巧的高妙。尤其是那些飞去来器实际上并不像它们的外 表那样简单。 布须曼人知道如何去制造他的毒药弩箭,他在 群敌围攻中即可藉以护命。但是在北极一带天寒地瘠非竭力 奋斗不可的地方,却有最高的技能存在。“我们原以为他们文 化拙劣,终年积雪材料又较贫乏,却不料他们至少也可和太 平洋诸岛的民族并驾齐驱。”库克对于威廉骚德亲王(Prince  William Sound)地方的土人这样说;而每一个考察过北 极民族的武器的学者也是这样说。我们看了这些巧妙精细的 叉子、弓和箭以后,就不会以原来这些武器的制造者还会雕 刻这样逼真的动物为奇异了。观察的能力和手艺的巧妙是 原始写实艺术所要求的素质,同时也是原始狩猎生活中所必 不可少的两件技能。我们现在可以明白,原始绘画艺术乃是 原始民族生存竞争发达进步后两种力量所造成的美术工作。

              我们现在也可明白为什么绘画的才能在原始民族中是很普遍 的理由了。只要他是个高明的猎者和手艺人,他大概也是个 过去的画家和雕刻家。用同样简单的说明,我们可以来解释 在狩猎民族中很多的写实天才,为什么在低级的农耕和游牧 民族中却非常稀少。夫利什对于布须曼人生动的速写和班图 人 (Bantu)“苦心临摹雕刻出来的那些生硬动物图形”之间 的矛盾,有很好的解释。这种矛盾在不论何处的两种文化不 同的民族中,都很明显,不过南非洲的例子特别显见而已。农 耕民族和游牧民族虽然在文化上高过狩猎民族,然而在造型 艺术上却反而低落得多—— 由此可见文化和艺术的关系,并 不是如有些艺术哲学家所说的那样简单。这种反常的现象,我 们是完全可以了解的。因为农耕民族和游牧民族,在生活上 都不需要如此完满的观察能力和工艺技术;于是这两种力量 当然就衰退不堪,造型的才能,也就十分落伍。

              驯鹿时代雕刻物的问题,现在已由人种学大体的解决了。 那些经过许多讨论的图形,都是原始民族的工作。图中对自 然的真实之处,非不是反驳它们是上古物品的证据,而且还 是证实它们是上古作品的绝好证据。

              我们已把这些原始人的雕刻和绘画叫作艺术工作。然而 这种名称实际上到底符合不符合,却尚待考虑;因为我们还 没有弄清楚,这些绘画是不是由于美的要求产生的。艺术哲 学都倾向另外一个见解。他有一条最老的信条说,造型艺术 在开始的时候,往往是宗教的附庸,以后才渐渐变为独立的。 这条尊严的信条在我们所考察过的事实中却没有充分的理由。的确,的格累氏是以为格楞内尔格地方的图画也许是有 宗教意义的,可是不论是他或其他的学者都没有发现那神秘 的意义。也没有人在其他的澳洲岩画中找出过这一类的意义。 这也是可以料想的,这些图画的一小部分。或许是有宗教象 征的。把这些图画视为各部落用以纪念庇佑性质和纹章性质 的动物的观念,也许还没有从澳洲人的心中移开去,而且也 会从埃及和耶稣教的艺术中联想到不少类似之处但在这种假 定还没有得到证实—— 我们连证实的影子都没有看见—— 的 时候,我们却不能说这些人像和动物图像在它们的外表以外 还有什么其他的意思存在。我们正确地知道,那些树皮上的 图画,是和宗教的观念和用途全不相干的。

              南非洲岩石上的那些素描,意义并不比澳洲的深奥。有 一个知道布须曼人最深的人,叫哈恩 (Theophilus Hahn) 的,告诉我们:“他们画出他们的艺术,全由于对描写事物有 兴趣。” 关于北极人的情形就没有这样清楚。然而只要看见 过他们的素描的人,决不会轻易怀疑它们的现实性。至于雕 刻却多少带了些宗教的意义。克兰兹说:“格林兰人在他们的 小艇上往往刻上一幅小艇和人的缩图,说是便不会翻船。”

              希尔德布朗德以为朱克察人的雕刻,“至少有一部分是有神道 的作用的,所以可以证明那种存在于动物命运和人类命运之 间的神秘关系。” 5 3 雅科布孙对于埃斯基摩人在阿拉斯加西南 海岸坟墓上放置的弓、皮艇、鹿、鲸鱼的模型,以为“那个 被纪念的死人,是在狩猎海象、海豹或驯鹿的时候死去的。” 在同地域中,也发见有死者的纪念品,“人像制作粗劣,衣饰不全。”雅克布孙最后又说:许多的少女“都把一种木偶戴在 皮制的头巾上。” 然而这些观察都是对于雕刻的一部分而 已,或者是一小部分而已;我们看另外那些雕刻,上面的图 形却和宗教完全无关。如果艺术哲学又谈到西南埃斯基摩人 的萨满教假面具上去,那是忘记那些原是由外人传给他们的 东西了。

              所以造型艺术的确是在文化的初期就和宗教无关系的。 原始民族的造型艺术非但不能证明是宗教的,而且也不足显 示是审美的。

              还有人以为这些岩上、木上和骨上的素描乃是绘画文字。 就某种意义上讲,每一幅图画都是文字,因为每幅画总代表 一件事物。这样说来澳洲的“利罗薄利”舞图是一篇文字,布 须曼人和卡斐人械斗那幅南非岩洞中的图画,也是一篇文字; 再推广去,拉斐尔的壁画也未尝不是一篇文字。然而一幅图 画在本意上是不会变成一篇文字的,除非那幅图画已失去原 来的目标,而仅在于说明某种意义。绘画的本来目的是印象; 而文字的本来目的却在说明。一个图形如果仅是为说明,即 不必求正确和精细,只要普通看去能够认识就好了。我们对 于一幅图画和一篇绘画文字,只要一看图形是否有略笔简画 就可以鉴别的。我们并没有在澳洲人和布须曼人的图画中发 见过有这种象形的征象。正相反,那些图画中的每一笔迹都 证明原作者是只想求对原物的真实和生动。而且澳洲的文字 性质的东西,是完全用另一种方法写出的。在他们传信木上 的记号, 5 5 和他们的图画是全没有相同之点的;那些是完全任意的线条和点子。同时在另一方面,我们立即会发见北极人 雕刻在木头上和骨头上的图样,有许多是极简缩化了的图形, 那实在是文字的性质多而艺术的性质少。第三十二图 阿拉斯加的绘画文字。(依马来累)



                马来累 (Mallery) 在他的名论 “美印第安人的绘画文 字”中,画了许多这一类的绘画文字而加以说明。 应用的情 形也是复杂非凡。例如本书的三十二图,就是从马来累那里 抄来的。木牌上刻了图,钉在门上,就表明本宅的主人远行 出猎去了。 5 7 狩猎民族因饥饿或其他需要而向族人求助时,也 用这样的方法。所有的这些都无疑地是绘画艺术,但显然和 上述的真正图画有不同的地方。而且绘画文字在北极民族间 也不是很普及的。至少,马来累所发表的那许多例子,都是 从阿拉斯加和一部分受印第安人的影响很深的领域中得来 的,都不足为我们的研究作确实基础。总而言之,我们很难 宣言说北极人的绘画都是一种绘画文字,至于他们的雕刻,更 加谈不到了。

              所以我们可以说,除掉少数的例外,原始人的造型工作 是既没有宗教意义、更没有其他的外在目的。那许多对我们 证明这些图画是由于纯粹的乐趣而产生的人,我们很可以完 全信任他们。狩猎民族在他们非常困苦的生活环境之下,北极人从他们冻冰的荒原中,澳洲人和布须曼人从他们亚热带的猎场中 抽出这么些空间来作这种没实用的艺术创造实在是很难得 的。我们在本书中并没有将原始人何以会嗜好造型艺术的原 因加以解释的责任。我们只要表示出狩猎民族对于艺术创作 的乐趣、观察的能力、应手的技巧是他们艺术成就的要素,就 算达到我们的目的。

              这是不言自喻的,造型艺术的起始,藉着这种创作所给 予的愉快,对于原始民族的价值是不容轻视的。然而此外造 型艺术是否还影响到社会生活,却是个问题。在高级文化中, 造型时常足以表现一种极优美又极实际的艺术。它曾鼓动过 希腊的自治区和意大利的城市创造保卫神。在古代和文艺复 兴时代,它简直成了艺术的女王,它把宗教和社会的观念一 概融化在大理石的或铜的或彩色的作品中,使市民团结,使 市民觉得他们是同一民族、同一集团。我们可以说:希腊和 意大利自由城市的历史,也就是造型艺术的历史。然而这关 于绘画和雕刻艺术的考察,也给了我们一个教训:没有更多 的材料加进去,我们不可以从高级文化去得出一个可以推用 到低级文化去的结论,以此,就是反转来也是不可以的。

              至于要假定造型艺术对于原始民族的意义是和对于文明 社会的意义差不多重要的,却没有什么理由可作根据。要知 道造型艺术的社会影响,在低级文明中是如何的轻微,只要 看对于造型艺术毫无所知的狩猎民族的文化性质,和那些有 创造造型艺术经验的狩猎民族的文化性质,并没有主要的不 同之点的这个事实,就可证明。其中也有百几张战争图画,例如那些留给后代以部落史实的南非人战争图,或许有能使社 会团结的力量。然而一般说,原始造型艺术的范围既太狭小, 内容又简陋贫乏,要对社会有深刻的影响是不可能的。即此 可知原始文化的工作原是多方面的,即使没有原始的造型艺 术,它的基本性格一定仍旧是一样的。

              1.那自称在大营泾的开斯勒湖(Kesler Lake)中发掘出来的一件画着狐狸和一件画着熊图的古物,的确知道是现代的膺品。大家都知道,大营泾的发掘,是在法国发掘出来的古物大受注意之后。

              2.近来这一类发见物更增多了。一八八九年世界博览会的人类学展览室中,有一批雕刻是从Mas d’ Azil的洞穴中发掘出来的。有些雕刻的艺术造就,比那Lau-gerie Basse的著名驯鹿时代的图形,还要进步。为要洗刷对于这些精致雕刻时代问题的怀疑,有一种见证是必须指明的,这就是这些发见都是在一定的专家指导之下进行的。

              3.Journ,Anthrop.inst。

              4.澳洲北方的土人,有一种同样的头饰,在跳舞的时候戴上,叫“娥髻”(oogee)。见Brough Smyth。

              5.安特列 (Andree)以为“澳洲人为了要防止画中的人说话”,“澳洲人多不肯画嘴”,那是错误的。见安氏所著Enthnographische parallelen新版本,第六二页。相反的例子可参阅Brough Smyth一卷二八八页、二卷二五七页和二五八页,又Rat-zel Vo B lkerkude。

              6.格累氏著Journals of Two Expeditions of Discovery in Northwest and Western Australia一卷二○三页,一八四一年出版。

              7.格累氏所著一卷二○五页。

              8.Waitz-Gerland,六卷七六一页。

              9.Waitz-Gerland,六卷七六二页。

              10.Waitz-Gerland,六卷七六二页。“新荷兰人到马来地方去真是很不少。”Jukes,Narrative of The Survey Voyage of H.M .S.Fly。

              11.斯托克斯著,Discoveries in Australia,二卷一七○页起。

              12.斯托克斯所著,Discoveries in Australia,二卷一七○页。

              13.Waitz-Gerland,六卷七六○页,Flinders’s Voyage toTerra Australis,二卷一五八页。

              14.Waitz-Gerland,六卷七六○页,King,Narrative of a Survey of the Intertropical and Western Coasts of Aus Atralia,二卷二五页。

              15.Brough Smyth,一卷二九二页。



              16.Angas,Wood,Natural History of Man二卷九五页。

              17.Waitz-Gerland,六卷七五九页。

              18.Brough Smyth,二卷一五八页。

              19.Brough Smyth,一卷二八九页。

              20.考尔得著,Native Tribes of Tasmania,Journ,Anthrop.Inst,三卷二一页。

              21.“土人或者从风化岩石变成的陶土,或者从喷出的玄宣岩或斑岩去获得红色颜料。黄粘土和细矿士比较的不多,在有许多区域中简直没有。白色陶土在花岗石区域和古生代地层到处都很多。在第三纪地层,地面上没有白垩,土人就用石膏和透石膏烧出很好的白色颜料来。黑色是从木炭或煤灰中提出的。”见Brough Smyth,一卷二九四页。“黄色也可以从一种积聚黄土的蚁巢或一种黑色菜属中提出。有些其他植物的汁水也可以做颜料—— 为红色等。”见Waitz-Gerland,六卷七六一页。

              22.Brough Smyth,二卷二五八页。

              23.Ibia,二卷二九九页。

              24.夫利什著Eingeborene Su B D A A frikas,四二六页。

              25.Journ,Anthrop,Inst.,十二卷四六四页;fu B r,三卷五一页。

              26.Wood一卷二九八页。

              27.夫利什书第四二六页。

              28.Andree,Ethnographische Parallelen,New Series六七页。

              29.fu B r,第十卷 (十七页)。

              30.Ibid第十卷 (十七页。)

              31.Journ.Anthrop.Inst, 第 十 二 卷 四 六 四 页。 但 白 安 斯(Baines)的意见,恰和前说相反。“布须曼人对配景法全不明了,对于省略法也毫无一点观念,他们不会照着眼睛所见的,把隐蔽不见的一只角或一条腿省去。”但是从这种说明看来,他所见的本是其他旅行者所 叙 述 的 较 好 的 作 品 之 外 的 劣 拙 作 品 和 白 安 斯 见 解 相 同 的 武 德(Wood)所抄引的图画也是这类的劣拙作品,完全不足以说明布须曼人的绘画才能。

              32.“埃斯基摩人的绘画,是刻在微弯的海象牙上和弓上面的,那弓弦又能作为攒动取火的钻子之用。” 见 Hildebrand,Ba B itrageZurKenntnissderKunstdernie B derenNaturvo B lke;Nordenskiold,StudienundForschungen,第三一三页。在该书第三二○页的图版上,有一片朱克察人在海象皮上所画的图画。此外还有几块希尔德布朗德所模写的朱克察人的图画,是为未加(Vega)远征队在纸上用铅笔或红土所画的。科利斯(Choris)在Voyage Pittoresgue autour du Monde里面所描绘的亚留特人的木帽眉庇上,有一幅猎取海豹和鲸鱼的写生图。 33.Beitra B ge,三一一页第六图。

              34.Annual Report of the Bureau of Ethnology 1884—85;Boas,The Central Eskimo六三一页、六三二页。

              35.例如在Hildebrand第三一一页第一○图中,距离较远的驯鹿,就显然照比例缩小;在Boas第六三一页第五三八图中尤为显明。

              36.这种情形也有例外。在夫顿堡大学人种学博物馆中有一女性胴体石膏模型,简直可以拿他当作欧洲雕刻家的速写。

              37.此类雕刻图形可以在 Hildebrand书中三二四至三三四页及Boas第八和第九图版中看到。

              38.参看Andree,Ethnographische Parallelen,New Series第一五五页。



              39.在阿拉斯加的北极地方的假面具上,“从所搜集的标本来看,不 象 在 勃 瑞 斯 它 海 湾 (Bristol Bay) 和 在 卡 斯 科 圭 姆 河(Kuskoguim)跟犹空(Yukon)河间的三角洲上所常见的假面具那样有奇怪样的因子。”Dall,Masks and Labrets.third Annual Re Aport of The Bureau of Ethnology第一二二页。

              40.参看Gru B nwedelAmerikasNordwestku B ste,NewSeries图版一第七图,图版五第一九及二○图。

              41.参看AmerikasNordwestku B ste,NewSeries图版一第三图;图版三第五图。此种混合画像为印第安人绘画艺术有名的特色。

              42.AmerikasNordwestku B ste图版一第二图。

              43.Dall,Loc.cit;第一四○页,及第一四一页,第二十八图版及第二十九图版。其中有一个舞蹈,面具的图形 〔从骚爱耳 (Sauer)的比林斯(Billings)旅行记中抄来的。〕是明白表示出亚留特人的面貌,照达尔说:这种面具在死尸的假面具中从没有见过。死尸的面具往往是属于印第安人的脸形。

              44.Journ,Anthrop.Ints.,第十二卷第一一五页。

              45.Collins,Northwest and Western Australia第一卷三一五页。

              46.Waitz-Gerland第六卷七三六页。

              47.Fritsch,DieEingeborenenSu B d A Afikas四二四页。

              48.参看斯迈斯的书一卷三一三页,里面有讨论澳洲人飞去来器的地方。

              49.参看Boas所著The Central Eskimo一书中的武器图画。

              50.凡具有宗教意义的澳洲人素描—— 如魔棒上的图形,显有完全不相同的性质。那是一些不可解的线条组成的,有时也会叫我们联想到盾牌和手杖上的装潢,可是完全和岩石上的写实和树皮上的素描不同。可以参看Ratzel所著二卷九一页的画图。

              51.Zeitsch,fu B rEthnol.,1879;Verh.derAnth.Ges.,三○七页。

              52.Cranz,HistorieVonGro B nland一七六五年版,二七六页。

              53.希尔得布朗德著,Beitra B ge三二三页。

              54.雅科布孙著ReiseanderNordwestku B steAmerikas,三三四页。

              55.Howitt On Australian Messengers and Message-sticks,Journ.Anthrop.Inst.,十八卷。

              56.Mallery,Pictographs of The North Armerican Indi Aans.见人种学研究局第四次年报。

              57.原图是旧金山的霍夫曼博士 (Dr.Hoffman)请阿拉斯加的土人脑摩夫绘出和解释的。图意如下:一、是代表一个人用右手指着他自己、左手指着所去的方向;二、他拿着桨表示他坐船去;三、右手支头,是睡觉的意思,左手伸一指表示一夜;四、圆圈中的两点,是岛上有房屋的意思;五、和第一图一样;六、一个圆圈是第二个岛;七、和第三图一样,可是伸出两个指头,表示两夜;八、表示他拿一把叉,左手装成海狮的样子;十、一个佩弓带箭的猎人;十一、一只船上有两个摇桨的人;十二、他的住处。连起来看,全图作这样的意思:“我坐船照这个方向到岛上去,我要在岛上睡一晚,又到另一岛上,睡两晚。我希望杀死一头海狮才回家。”见马来累所著一四七与一四八页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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